苏业清不顾地上散落的佛珠,对皇后毕恭毕敬地回答道,“我从未娶妻,和她成亲不过是权...
数九寒冬,凛冽的风刮得树枝乱摇,我跪在邻水佛塔外,卑微地求他,“大人,我什么也不奢求,今后安分守己,绝不打扰您。”“只需...
过了许久,大夫来了,但苏业清没有出现。
我梦见在厢房的一幕幕,他的温柔他的耐心转眼变成冷若冰霜,鄙夷蔑视,“你如何能与她比!”苏业清用剑刺向我,“不要!”我大叫着睁开眼,满头大汗,因为受惊不停大口呼吸。
在床边照顾我的绿绮也被惊醒,她连忙试我的体温,眼泪汪汪道:“太好了小姐,你终于烧退了。”她说我高烧反复,已经持续了三天。
那这三天......他有来吗?绿绮见我的眼神便知道我要问什么,她抿了抿唇,沉默了一瞬接着摇了摇头。
我敛眸,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,我安慰自己应该是宫里许多事牵绊住他......
我坐在窗边看医书,时不时盯着外边的景色发呆。绿绮进来奉茶,见我神情恍惚的模样,欲言又止好几次,终于忍不住开口了。
“小姐,国师不把你当夫人,连下人们都趾高气扬,不如我们走吧。”
走?走去哪呢?在民间传言中我早已身败名裂,多亏国师大人可怜,才有了现在人人羡慕的国师夫人的身份。可是我的遭遇和心情旁人不懂万分之一。
回南家更是不可能,南家虽不曾亏待我,可我还有两个阿弟,两个姐姐也比我强上许多,爹娘的心总有倾斜的时候。我的课业不如姐姐们,弟弟活泼可爱引得更多关注,时间一长我便成了可有可无的角色。
流言蜚语可以交给时间慢慢平息,可若是我在这时回家,无疑会给南家添麻烦。不仅会影响姐姐们议亲,也会耽误弟弟之后的仕途,我不能这么自私。
而且,在那一夜之后,我时刻会想起苏业清。就算是假的,我也贪恋那一刻的温柔。我缩在他怀里,听着他动人的情话,原来清冷孤高的佛子,也会有跌入红尘柔情蜜意的反差。
我捧着一颗可怜的真心希望能与他举案齐眉,我知他对我无意,但至少可以相敬如宾。
可他避我如蛇蝎,让我又一次感受到自己可有可无的存在,我觉得自己很可笑。
宫中的佛诞日结束了,苏业清回到了国师府。
他一次也没走入我的住处,哪怕距离他的佛塔只有一墙之隔。他不认为我是他的妻子,甚至忘了还有我的存在。
他如明月悬挂在天边,高洁明亮,触不可及,不得亵渎。
我总能听到他念诵的梵音,无数个夜晚伴随我入眠,我偶尔会想知道他在想什么?这样遥不可及的人,他会孤独吗?
春去秋来,我在国师府度过了一年,我依靠刺绣和看医书来打发时间。这一年我几乎没有和苏业清单独相处过,偶尔在园子里遇见,也只是我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。
下人们的嘲讽和怠慢对我来说已经麻木,其实也没错,在苏业清这个众生平等的佛子眼里我与猫狗无甚区别,甚至还不如猫狗吧。
他会抱猫狗入怀,给予它们体贴关爱,对我只有冰冷沉默。
“我们还是不要一直这样下去了,小姐。”绿绮不忍见我萎靡消沉,“这是一辈子的事啊!”
绿绮一直唤我小姐,我知道她不认为我算嫁了人,也不承认苏业清是南家的姑爷,这傻丫头用这种方式无声地对抗着。
“对他,我还有所亏欠。”我心里暗自计划,我与他两不相欠之时,就是我离开之日。
听闻在那一夜,我让苏业清破了佛功,使他佛心大乱,身体损耗,常常吐血。
他的身体能有所好转,我便不欠他什么了。
我在门口踌躇了许久,迟迟不敢踏入苏业清的房门。我没有经过允许,其实是不该来的,只是我想知道他的身体如何。这时,一个下人前来传话,说皇后娘娘来找国师探讨佛经,我来不及退下,房门已经打开,我正好撞进一双冰冷的眸子,我垂下头侧身站在一旁。
皇后娘娘已经走到身边,我跪下行礼,“臣女拜见皇后娘娘。”
皇后命我起身,笑着拉我进去,看向苏业清,“怎么脸色这般不好,怕我为难你的夫人吗?既然已经成婚,就要带夫人来见见我。”
我一直低着头,看着苏业清骨节修长的手一下一下捻着佛珠。
“陛下说你清心寡欲,无暇耽于情爱。但你毕竟不同于出家人,成家立业延绵子嗣也是常理。
苏业清安静地听着,眼神晦暗不明,我看着他的手越攥越紧,突然,手中的佛珠断裂,掉落一地。
皇后也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到。
苏业清不顾地上散落的佛珠,对皇后毕恭毕敬地回答道,“我从未娶妻,和她成亲不过是权宜之计。”
虽然心里早有准备,但亲自听到还是觉得万分刺耳,我不由得抬头看向他。
他眼神淡漠,他眼里有苍生,有万物,就是不会有我。
“多谢陛下和娘娘的宽宥,只是我此生心中只有神佛,不会再卷入红尘。”
我扯出一抹苦笑,这种情形我还是离开比较好。
我忍着鼻子的酸涩,再次行礼,“臣女不敢打搅娘娘和国师研讨佛经,此番前来只是询问国师身体如何......”
“不劳南三小姐挂念,出去!”没等我说完,冰冷的话语直接打断我,他皱着眉头,好似十分厌恶与我交流。
我识趣地退下,几次三番被苏业清冷眼相对,再厚的脸皮也该感到羞耻了。我回想他之前说的话,闭了闭眼睛,心如刀绞。
对啊,和袈裟拜堂的算什么妻子。
我刚关上房门,听到里面皇后开口说话了。
“本宫知道你成亲是无奈之举,可是你未免太不怜香惜玉了。”
“南洛音的父亲在太医府做太医,南家门第清流,规矩本分,我看那南洛音乖巧温顺,你莫要做令自己后悔之事。”
苏业清许久未答话。
皇后接着说,“......你还在等云韶?不久之后大漠使臣进京参拜,你可以如愿见到她了。
云韶,这是我时隔一年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。苏业清在那一夜唤着这个名字,让我不要离开他,是把我当作她了吧,当作他放在心上的那个人。
酸涩感蔓延至全身,我仓皇离开,待下去说不定会听到什么更令自己心痛的事情,我宁愿自己当个傻子。
她要来了,苏业清心心念念的人就要来了。
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,已经一年了,我像个小偷一样霸占着不属于自己的位置,我要为自己保全最后的体面。
回到住处,我在陪嫁的箱子里翻找。娘心里到底还是没有忘了我,在我的陪嫁里放了南家祖辈相传的医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