亓云看着他的微笑,心里一动:“我出生在农历十二月份。一年中最冷的时候。”罗靖和说...
亓云从老徐的酒吧出来,觉得站立不稳。散伙饭刚吃完,当年407四个家伙从今天起正式散伙。老徐没找着工作自己开了家酒吧,正在...
亓云看着他的微笑,心里一动:“我出生在农历十二月份。一年中最冷的时候。”
罗靖和说:“那挺好的,农历十二月又叫什么来着?”
亓云有点自嘲:“残冬腊月吧。”
罗靖和好像被噎了一下似的,哈哈两声没接话。
路过菜市场的时候罗靖和买了很多菜。据他说要试试新买的菜谱。亓云看他那么认真地挑菜砍价,觉得有点恍惚。
“会挑的话,这里要比超市便宜许多。”罗靖和拍拍手上的泥,很高兴地说:“今天回家可以大吃一顿了。”
亓云翻了翻菜:“我帮你洗菜什么的吧。总不能光等着吃你的。”
回家的路上亓云莫名其妙很雀越。罗靖和不住地往后视镜里瞄,看到亓云的表情,嘴角也微微上翘。
回到家,两人一阵忙碌。亓云其实也会做饭,虽然做得不好吃,所以不至于帮倒忙。两人边干活边闲聊。聊到家乡,罗靖和竟然是t市本地人。
“不过也不算t市人。只是t市下面的一个乡镇。”罗靖和说:“我上高中才来t市。那时候交通糟得很,等通往市区的长途客车得等一两个小时。我刚考入市重点高中的时候,乡巴佬一个,没人愿意和我说话,都不爱搭理我。后来有一次我的饭票都丢了,可是是有人恶作剧吧,戏弄我。离月底还有一周,当时都有点绝望了。后来一个家伙突然走过来,拿着几张饭票跟我说,咱们平分吧。然后我就记住他了。”罗靖和愉快地说:“他现在是我的上司,也很喜欢我做的菜。下次介绍你们认识。”
厨房里氤氲着糯糯的米饭香。仿若薄薄的一层雾,轻轻缠着罗靖和。亓云看着他,心里想,那你有没有想过,拿走你饭票的人有可能就是你那个“上司”呢。
不过他没有说。罗靖和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纯良。这段时间他偶有耳闻,中德合资的某个大公司要来t市拓展市场,早半年前就炒得沸沸扬扬了。罗靖和能爬到那个位置,绝对不会是一个喜欢做菜总是微笑的无害男人。这种人,往往精明的让人害怕。
亓云有个胡思乱想的毛病。这样乱七八糟地想着想着,就跟老僧入定似的。罗靖和拿手在他眼前挥了挥,亓云一怔:“啊不好意思,走神了,你说什么?”
罗靖和端着米饭苦笑:“我说,你挡着门了,我快被烫死了。”
一顿饭吃得还是很愉快。比上次多了好几样菜,还有一大盆不知道是什么的汤。罗靖和有点不好意思,明显赵大姐没教好。亓云却说卖相不太好,可是很好喝。
一切生活似乎都上了正轨。亓云学业还算顺利,交到不少新朋友。有个一温和斯文爱做饭的邻居,很好,很好。
亓云出门的时候看见一个男人站在楼下往上看。
正是那天晚上马路对面的极其英俊的男子。他仰着头,因为光线的原因眼睛微微眯着。
他在微笑。
“清和。”
他冲着楼上挥了挥手。
“我家在镇上的老房子是平房。那种七八十年代很常见的红色砖瓦房,你知道的吧?不大,可是有个小园子。”
“我外公在小院子里种上月季,葡萄,各种蔬菜。大门外还有一小片土地,我跟着他一起种上薄荷。”
“西红柿比较不好种,每一株都得搭小小的铁丝架子,方便爬蔓。”
“所以呢,一到夏天,整个院子都是植物。通过院子的石砖小路被葡萄叶子遮得严严实实,风一吹,跟下雨似的。太阳照不进屋中,因此屋里很阴凉。月季其实是很顽强的花,温度够就可以开。我外公种的月季开起来特别像牡丹,金色的,香气四溢。很小的时候外公在葡萄架子上绑上小凳子充当秋千,让我荡着玩儿。”
“然后到傍晚,比较不太热的时候,我们就在葡萄架子底下啃玉米。下午七点的时候镇上的广播站准时报点,那个时候,天空漂亮的颜色就像烧起来一样。”
“以后我也得弄个院子,自己种各种想种的——种葡萄,种薄荷,种各种蔬菜。”
亓云躺在床上,发愣。
不知道现在几点。今晚大概是要失眠了。
哭笑不得,亓云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过了青春躁动期了。
可是刚才居然梦到一个小小院子,覆盖着浓密的葡萄叶,风一吹,就像下雨一样。
既安静,又幸福。
那天亓云无意中发现罗靖和竟然在花盆里种石榴,本来还想取笑他的。罗靖和摘掉眼镜一本正经地说,他从小的梦想就是攒钱买个带花园的大房子,然后在花园里种满蔬菜水果。
亓云一时间有点讷讷的。
罗靖和笑问,很胸无大志是不是?上小学的时候班主任问我们理想。同学都说要当宇航员什么的,就我一个人傻乎乎地说要在自己家里种菜,被人嘲笑好久。
亓云说,一点也不。很好的梦想,你快要实现了吧?
罗靖和戴上眼镜,很自信地笑笑,然后又低头翻文件。